夕木

赶着去吃饭所以没检查就发上来了，等我浪回来了再看；另外写这一篇的时候深深地体会到了话唠的痛苦，导致每次更新都要两章一起_(:з」∠)_

Chapter 3

 

萧景琰不知道自己这几天都是怎么过来的，每天晚上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有眼泪流出来，所以他不敢关灯，睡觉的时候还要一直开着电视，直到把自己熬得受不了了，才能在疲惫中昏昏沉沉地睡去。

而且他从医院回来之后到现在，什么东西都没吃，他也完全不想吃，还是到了第二天傍晚，低血糖让他头晕目眩了，才想起来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钱，准备出门去便利店找点吃的。

结果刚一出门，他整个人就傻在门口了。他家别墅的外墙被人用红色的油漆泼了满墙，门外面小区的路上还写着血红血红的一行大字，言辞粗鄙到萧景琰只看了一眼，没敢把它读完。他一反手就把门“砰”的关上了，然后捡起手机。他双手止不住的颤抖，用了好久才从通讯录里找到梅长苏的电话。

 

梅长苏接了电话，也只是安慰了萧景琰几句，没有亲自赶过去。这也不能怪他，他要准备萧家第二天的葬礼，要等蔺晨给他回电话，还要看一堆宫羽给他发的董事会上要用的资料，实在是分不出精力干别的事情。而且他知道，既然这些人只是做些表面上的功夫，就没有打算真的伤害萧景琰，毕竟萧景琰是萧家唯一的继承人，他爸萧选欠的钱，也只能找他还。

倒是蔺晨那边，这么久都没有给他回复，恐怕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。

 

直到晚上十一点多，蔺晨才打来的电话。

“事情就是这样，”蔺晨说：“放贷的是宇文家的人，33%的月利息，再算上本金，可不是一个小数目。”

“三毛三的利？也亏他萧选敢借。”梅长苏语气冷冷：“不过他怎么会借这么高额的债，我看萧家还挺有钱的。”

“这也正常，他们搞工程的，都是先干活再给钱，一时资金链断了，借钱去凑也是常事。等上头给了钱，再还就是了。谁能想到萧选他就死了呢？”蔺晨依然是不以为然的语气。

梅长苏轻叹一声：“我知道了，不过他们萧家不至于一点存款都没有，何况他家还有房子，萧选在公司也有股份。欠的虽然多，也不至于一点都还不上。等明天葬礼结束，我去问问萧景琰吧。”

“不过我提醒你，你一定要小心，宇文家以前是靠走私军火和毒品发家的，现在虽然洗白了，可骨子里不是什么善茬。”

“我明白。”

刚说完梅长苏就听蔺晨在电话里闷笑。

他眉头一皱：“你又整什么幺蛾子呢？”

“我笑明天是不是要下红雨了。长苏啊，哪来的毛头小子要你这么费心？怎么？社会主义墙角挖多了，想改头换面做国家好青年？”蔺晨笑他。

梅长苏说：“我就是——”

“诶诶打住，你可别跟我说你就是看他可怜，我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是个这么好的人了。”蔺晨不依不饶。

梅长苏却笑了：“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。”

”

第二天葬礼如期举行，老天爷很应景的下了瓢泼大雨。

萧景琰拒绝了别人跟他撑的伞，执意要站在雨里。他不想让别人看见他哭，于是决定用雨水来掩盖眼泪。

整个过程中，他都处在神识飘忽的状态，别人让他跪他就跪，让他磕头他就磕头，等到纸钱已经烧尽，等到三支高香已经燃完，等到所有参加葬礼的人都离去了，他还痴痴地站在原地。他看着墓碑上爸妈的照片，依然有种绝望的无力感。

他想，原来生命是这么脆弱的，原来人和人的缘分是这么短的，短到到了真正要离开的时候，连最后一句话，也不能留下。

 

但梅长苏还没走，他之前一直站在人群之外注视着萧景琰的背影。他看到雨水顺着他几天就消尖了的下巴留到胸前，看着他混懵的做着一切礼数，但他始终没有看到他的眼泪，一滴都没有。于是他走上前去，用伞遮住了萧景琰：“走吧，我送你回去。”

 

等到他们回到了车上，梅长苏从后座拿出酒店里带来的毛巾盖到萧景琰头上，又把车里的热风打开：“擦擦身上的水吧，别感冒了。”

萧景琰拿着毛巾摩挲了一会儿，梅长苏又说话了，他把从蔺晨那里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萧景琰，也不管他能不能明白背后的含义。

萧景琰听完之后一时没有说话，他脑子翻来覆去的都是那个巨大的数字，他要赚几辈子的钱，才能还清这么多。

这时梅长苏又开口了：“我可以替你还清这些钱。”萧景琰一愣，梅长苏继续说：“我可以替你还清所有的钱，但我有一个条件。”他转头看他：“只要你和我在一起。”

萧景琰一时没反应过来，他无意识的说了句：“什么？”

梅长苏说：“我相信你明白我什么意思。”

萧景琰就有些不知所措了，他想转过去看梅长苏的脸，看他是不是认真的。但他只是动了动眼珠，没敢把脸转过去。面前这个人气场过于强大，从前有别人在的时候还不明显，在这个只有他们俩的车里，梅长苏的气息牢牢地压制着他，他甚至不敢问一句为什么。他搓着梅长苏给他的毛巾，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的想到：“是啊，原来我还有这样的用处。”他原以为自己会内心交战一番然后严正的拒绝梅长苏，但现实的残酷，让他的身体比他的大脑还要先认输。

几个深呼吸之后，他几不可见点点头：“……如果，我值这么多钱的话……”

梅长苏点头：“好。”

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，他也知道自己之所以会在萧景琰面前和盘托出，也是想逼他答应。其实就算萧景琰不答应，他也会替萧家还钱，所以在他提出条件的时候，也感到了许久未曾体会的紧张感，但他最终同意。

Chapter 4

宇文家的人很快找上了梅长苏。

梅长苏一出酒店门，就见到了一辆车窗全部涂成了黑色的迈巴赫。他还没来得及在心里嘲笑宇文家人的品味，车里面就下来几个人。其中一人大夏天还西装革履的，一看就是宇文瑄的手下。他朝梅长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，梅长苏就上车了。他又拿出一个眼罩准备给梅长苏戴上，梅长苏一伸手挡住了他：“这种形式上的东西就不用了，我没兴趣知道你们老宅在哪儿，也没想要报警，我是来给宇文瑄送钱的，叫他直接来见我。”来人思考片刻，也就作罢了。

司机也果然没绕路，而是直接开进了宇文瑄在市中心区盘下来的别墅。

宇文瑄倒和梅长苏想象的不太一样，他看着比梅长苏还像个好人。

“梅先生倒是有勇气，一个人就敢找上我家门，不怕有去无回吗？”宇文瑄在说狠话的时候依然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派头。

梅长苏说：“只有我才能还萧家的钱，我出了事，你一分也拿不到。”

宇文瑄颇有兴趣的看着他：“难道你没想过，我不要钱，就要人呢？”

梅长苏的脸上渐渐地没有了表情，他面无表情的时候，看上去就有些肃杀的意味。宇文瑄看了一会儿他冷峻的神色，突然就笑了：“别这么严肃，我就是开个小小的玩笑。我宇文家是书香门第，怎么会干杀人的勾当。”他顿了顿：“那么请问梅先生，你打算怎么还这笔钱呢？”

梅长苏正色道：“萧选账上全部的钱加上他的公司，不够的部分，我来出。”

“你出的部分我要现金。”宇文瑄穷追不舍。

“没问题，但你要给我时间，银行不可能很快取出这么多钱。”

“还有，”宇文瑄看着梅长苏游刃有余的样子，忍不住下了黑心：“我还要萧家的那套房子。”

梅长苏不愿意，毕竟萧景琰已经失去了双亲，他不想让他连个家都不能留下：“房子值多少钱？我来出。”

宇文瑄摇摇手指：“我只要房子不要钱。”梅长苏正想开口，宇文瑄又说道：“如果这个条件不能答应，那么就请回吧。”

梅长苏叹气：“——行。”

 

从宇文瑄家出来之后，梅长苏和萧景琰见了一面，还是在车里：“所有的事情我都处理好了，钱我也还清了，但是……你家的房子，我还是没能保下来。我很抱歉，这件事我真的无能为力。”

萧景琰连忙摇摇头，他还是不敢和梅长苏对视：“不不，你已经替我们家做了很多了。那……”萧景琰有些迟疑：“我家的房子没了，我应该住哪里？”

梅长苏这才想到这点，他想了想说：“我公司有事，明天就要回北京，不然你和我一起回去？刚好你的学校也在北京。”

萧景琰犹豫了，他握了握自己的手试图找到一点勇气，他不习惯拒绝眼前这个人：“我可不可以先留在这里，虽然我不用高考，可我还是想把书读完。”

萧景琰想，离开了这里之后，恐怕他很多年都没有勇气再回来，所以剩下的一点时光，他还想好好体会。

梅长苏也没有反对：“也好，那你今天就回家收拾东西，明天我接你去酒店住。那家酒店是我朋友开的，你住在里面比较安全。”

萧景琰点点头，又说了一句：“谢谢。”

 

梅长苏离开之后，萧景琰一个人走过还没有清除掉红油漆的小路，摸索着钥匙开了门。家里面一片漆黑，他根本不想走进去。但行李总是要收拾的，就像他无论在黑夜中祈求了多少次，第二天还是会如期到来。

他在家里面看了一圈，感觉什么都想带走。他满头是汗的想把爸妈全部的衣服都塞进行李箱里，直到行李箱发出不堪重负声响，然后从二楼重重的砸在一楼的地方上。“砰”的一声，把木地板上的漆砸出了一个破口，也把萧景琰砸回了现实。

是啊，人都没有了，还带着这些东西有什么用。无论多少件衣服，都没法再换回什么了。想明白了这一点的萧景琰，还是把头埋在一地的衣服里，无法遏制地哭了。

最终，在他离开这个住了十几年的家的时候，他带走的，除了证明文件以外，就只有一张薄薄的录取通知书。这张不到A4大小的纸，是他现在唯一的依靠。

 

梅长苏回公司之后，迎接他的是马不停蹄地连轴转。昏天黑地忙着的时候，蔺晨还有时间找他聊天：“诶，那个宇文瑄什么样啊？”

梅长苏冷笑道：“那小子的阵仗跟演电视剧的似的，一个洗白的军火贩，还真把自己当教父了。”

蔺晨又笑：“那，你那小情呢？”

“什么小情？”梅长苏看他。

“就是送情郎那个小情啊。”

“蔺总裁，你除了开玩笑就没有别的事做吗？我记得这次董事会可是第一次你爸不参加的董事会，你就不怕出洋相？”梅长苏懒得理他。

蔺晨从他桌上顺走了梅长苏的笔，一路唱着歌走了：“小妹妹妹妹送我的郎啊——”

倒把送咖啡进来的宫羽吓了一跳：“蔺总这是怎么了？”

梅长苏脸都不抬：“他今天没吃药。”

 

到了开会当天，梅长苏一从电梯里出来，就见到蔺总风骚地倚着墙，龇牙咧嘴地喝着双倍浓缩，嘴里还抱怨：“黎纲啊，你这咖啡泡得也太难喝了。”

黎纲面色一点不变：“蔺总，不是我泡的难喝，双倍浓缩它就是这么难喝。”

蔺晨：“嘿！说你胖你还喘上了！”

黎纲见梅长苏来了，赶紧点个头就走。

 

梅长苏问：“怎么，这是要上刑场啊？”

蔺晨：“对啊，这不正在喝送行酒呢吗。”

两人边说边朝会议室走去，经过一个垃圾筐，蔺晨赶紧把咖啡扔了。

梅长苏又问：“你行不行啊？准备好了没有？”

蔺晨苦个脸：“说没有也来不及了。”

可走到会议室门口，梅长苏的手刚搭上门把手，就见本来嘟嘟囔囔的两个人立马换上了两幅温文尔雅的笑脸。梅长苏跟蔺晨一个对视，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。

 

你小子挺厉害的，玩变脸啊？

是啊，你不也是。

TBC